显然,不可能。
乔予笙不得不答应。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时钟才过八点,王秀兰意外发现,门口的记者都不见了,眼瞅乔予笙一副要出去的样子,她心存疑虑,“予笙,你这是……”
“姥姥,你别担心。”乔予笙不想瞒她,“我约好同谈枭见面,想把某些话说清楚。”
“就你一个人?”
王秀兰闻言,眼里夹杂着忐忑不安,谈枭是什么样儿,她从电视里获悉不少,虽然皆是一片好评,但她到底不放心。若真是个好人,怎能把她们逼成这种地步?
“姥姥。”乔予笙握住她的手安慰,“不会有事的,我怀着孩子,他不能拿我怎么样。”
“予笙……”
王秀兰张张嘴,嗓子堵涩,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乔予笙扬起唇角,笑容清浅,王秀兰看到后,心里多少舒服些,“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
“好。”
乔予笙拎起个圆盘大小的帆布包,王秀兰送她到门口,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早点回来啊。”
“嗯。”她把围脖圈上,小脸用一副硕大的墨镜遮掩。
王秀兰将她送进电梯,眼见予笙消失不见,她才肯转身回屋。
心中,七上八下。
乔予笙盯视着直线下降的数字,封闭狭隘的空间内,像是缺少氧气般令她呼吸不顺,离开这一个多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从年前到年后,好似跨过一个世纪那么久。
她紧拽手心的包包,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柳素怀孕的新闻,自一大早就开始闹得沸沸扬扬,轰动的消息来势汹汹,成功吸引了所有记者注目,乔予笙甚至分不清,这事儿究竟是谈枭有意炒作,达到转移公众视线的目的,还是……实事求是。
过多的,她不愿再想。
电梯下到一楼,乔予笙绕过一处喷水池,信步朝外走。
她目光垂落到脚尖不远处,围脖拉拢至嘴唇上方,完全藏起容颜。
谈枭说会在门口接她,她步伐匆匆,生怕被人认出来。
迎面,一道身影带过。
乔予笙专注着脚下,两人擦肩时一不小心撞了下,乔予笙抬起头,无意间扫了眼对方。
“对不起。”那名女人先开口,似乎有急事,面色凝重。
乔予笙却第一时间认出了她,“吴娇?”她取下墨镜,有些不敢信,“真的是你?”
听见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女人先是一愣,随即打量道,“你认识我?”
“我是乔予笙啊,你不记得了?”
“你……”
吴娇想了想,反应很快,瞳孔微睁,并未表现出遇见熟人的喜悦,倒是一副惊悚模样,“我,我已经不敢再欺负你了,你怎么还来找我?”
“吴娇。”乔予笙近身过去,女人却退到花台边缘,满眼戒备神色,“求你了,放过我吧,当初是我年幼无知,再说,你男人给我的教训还不够吗?”
她眼中氤氲出潮湿,乔予笙越听越糊涂。
初中时候,吴娇是她的同班同学,仗着认识几个校外混混,整天趾高气扬,被欺负的同学中,其中就包括乔予笙,吴娇在她头上淋过墨水,用剪刀剪过她的头发,撕过她的作业本,抢过她的钱。乔予笙不敢反抗,多几句嘴放学校门口便是一通乱揍。
乔予笙当时很怕她,恐惧上学,吴娇骂她没爹没娘,甚至怂恿全班孤立她。
后来某天,莫名其妙的,吴娇在上学路上满脸淤青的跪在她面前求饶,乔予笙以为又是她的恶作剧,吴娇扇着自己的嘴巴子,直说有眼不识泰山。再后来,吴娇便消失在学校,据说全家人都搬走了。
从那之后,乔予笙的校园生活一直风平浪静,起先欺负过她的同学各个就像吃了忠仆药似的,对她客客气气,毕恭毕敬。
不论初中,高中,毫不夸张的说,但凡有人提到她的名字,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校霸。
从小到大,冥冥之中,她就好像拥有一个看不见的守护神。
这事儿,乔予笙纳闷好久,她无权无势,也不认识流浪地痞当靠山,怎么会有这么牛逼的称谓?
她也曾试图问过几个同学,那些人三缄其口,索性,她再不去管这些。
待到上了大学,她考上云江市最好的学校,风光的背景才逐渐消失,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而吴娇,便是所有源头的开始,乔予笙一直希望再碰见她,好问个明白。
“我的男人?”乔予笙眼前闪过片刻茫然,两三秒,又恢复成最初的平静,“什么意思?”
“你们的事不是都公开了么?”
吴娇凝视她的脸蛋,不可否认,这么多年过去,乔予笙依旧拥有着令人嫉恨的长相,“我要早知道谈老大是你的青梅竹马,乔予笙,我一定不会碰你,我现在正在承受着自己的报应,你饶了我吧。”
小时候不懂事,心智不成熟,她才走错了路。
乔予笙凤目轻睁,错愕的眸光覆盖住整双瞳孔,“什么青梅竹马?”
与此同时,吴娇兜内手机响起,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摆在脸上,她再不敢多逗留,“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把话说清楚,那个时候你怎么会见过谈枭?”
乔予笙伸手拉拽她,吴娇手臂绕开,挣脱后拔腿向前跑,乔予笙扶住肚子,追出没多远就把人跟丢了。
她气喘吁吁的停在那里,黑色打底棉裤套出的玉腿纤细修长,瞧着又不会觉得弱不经风。
吴娇的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要由她去猜。
谈枭到底是怎么认识她的?认识多久了?
事情,似乎在渐渐浮出水面。
正月,寒木春华。
这会儿的阴风一样钻心刺骨,乔予笙敛了敛眼睫,没有问出个所以然,心中失落不已,她折过身,重新推上墨镜。
谈枭开着辆兰博基尼,停在南城都汇外很是招摇,酒红的车身线条勾勒得隽刻冷硬,乔予笙走近时,过往的行人都忍不住投来羡慕。
傍了大款,真好命。
谈枭侧过头,唇角漾出浅笑。
乔予笙两手插在衣兜中,形单影只的站到驾驶窗口,“去哪儿?”
男人睨着她的肚子,那种眼眸落下去,很深,很深。乔予笙提起脚步,绕过车头主动坐于副座,今天说好要心平气和,她便打定主意尽量不去招惹他。
谈枭见她带好车门,才将指尖大半截香烟掐灭。
“愿意回七号院吗?”
他只是随口说说,乔予笙想也没想就否决,“不愿意。”末了,怕他又来强的,她还不忘补充句,“是你说不会逼我我才来的。”
谈枭没有说话,双手撑放在方向盘两侧,修长的手指还残留着尼古丁那种甘于使人堕落的味道,男人的侧脸俊逸绝伦,哪怕凑近细看,也瞧不见一点毛孔,他单薄的唇瓣轻抿,尊贵的气场,就算是坐着,也能时时刻刻从骨子里渗透出来。
有的人天生就是领袖,而谈枭就是这种人。
所以,她才逃不出他的禁锢。
乔予笙紧握手里的包,墨镜藏得住她潭底的表情,却藏不住身上一寸寸蔓延的悲恸。
“魅惑,去吗?”谈枭语气缓和,好不容易到手的女人,他不愿再去吓她。
乔予笙螓首,“好。”
得到回应,男人一轰油门,卷走车尾一片尘埃。
若人生只如初见,他想,对于她,他一定会换一种方式。
到了酒吧门口,乔予笙跟着谈枭走进vip包厢,这会儿并不是营业时间,魅惑内四处空荡荡的,除了几名守店的员工,瞧不见客人的影子。
男人坐上沙发,他似乎早有准备,乔予笙扫眼茶几上摆放的一束玫瑰花,装着没看见的样子。
谈枭伸手指了指,“送给你的。”
花瓣娇艳,楚楚欲滴,被摆放在那里,并无刻意,却又显得那般光彩夺目。
她坐到旁边,隔着他有几个人宽的位置。
送花是情侣间才有的事,她知道谈枭并不是一个懂得浪漫的人,“在哪儿摘的?”
见她纹丝不动,他干脆一扬手,抓起花束一股脑塞她怀中,“拿着,我买的。”
乔予笙被一阵惯性带入,两手直接捧住。
第一次看见有人送花,还送的这么霸道的,“你干嘛送我这个?”
“你们女人不都喜欢这鬼玩意儿?”
乔予笙,“……”
哭笑不得。
侍者适时进门,推着餐车,谈枭点的东西都很适合孕妇,乔予笙双腿夹着花把,不作声。
男人掏出根烟叼在嘴角,欲点燃,他眼角余光扫过乔予笙平坦的小腹,又打消那个念头,香烟取下后,随手丢进垃圾桶。
“谈少,这酒开么?”侍者捧着一瓶拉菲。
谈枭扬了扬下巴,“开。”
“不能喝酒。”乔予笙出声阻止,“你要开车。”她本意是考虑到,要是他喝醉了,铁定赖着不让她走,听在谈枭耳里,竟别有一番韵味。
“成。”男人点下头,“听你的。”
侍者退出门。
包厢内一时静谧如斯,乔予笙满脑子依旧环绕着吴娇的话,她一双眼睛望入谈枭深不见底的瞳仁,想将里头的一切一探究竟。
男人凑过去,一张绝俊的脸直逼她潭底,乔予笙忙往后靠,“做什么?”
谈枭细细品味她脸上丰富的表情,高挺的鼻梁衬出五官的深刻,男人勾起唇角,眸中的狂狷被一道温度适中的宠溺所覆盖,“笙笙,你是不是胖了?”
乔予笙摸着自己的脸,“那又怎样?”
“胖点好看。”
谈枭不假思索,同她紧挨着坐在一起。
以前的予笙太瘦了,脸蛋虽美,却缺少某种程度上的饱满,这会儿看上去,相较之前好了,若是能再长些肉,更是风韵犹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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