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予笙不动声色,眸底却有抹光斑闪过,稍纵即逝。
“北城区那片别墅建成,有个楼盘宴会,到时候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乔予笙抿了抿嘴唇,水晶灯照耀下来,显得她的脸蛋更为白皙,她张开唇,刻意问道,“你不是不让我出去么?”
谈枭在她发丝中落下个吻,闻着那股清香的洗发水味,“有我在,还怕你跑了不成?”
说到底,他对她还是有防备,谁让她遇上的男人,是个深沉的狮子?
“好。”乔予笙答应,双臂环上去搂住男人脖子,“我明天打扮漂亮点,不能给我老公丢人。”
谈枭眼角上扬,他就喜欢听她说这些。
“你不打扮也好看。”
乔予笙面露羞赧,“讨厌。”
078原来是他
北城区离七号院最远,开车要半个钟头。
乔予笙坐在副驾驶,转过头,看着窗外飘过的雪花,她化了个精致妆容,冷色调的眼影显出来,姣好的脸蛋勾勒得非常突出。
谈枭瞄眼后视镜,黑色轿车停在红绿灯路口,男人打着转向灯。
天空不断飘落的白雪一片片渲染着浑浊不清的世界,似乎想要用尽一切来沉淀出一块纯洁的净土,乔予笙盯得出神,恍惚间,她仿若被淹没在人群中,看着身边一张张陌生又灰白的面孔,一时竟迷了方向。
现在的生活,离她的初衷,越来越远了。
其实,她又何尝不厌恶自己这种虚伪?
乔予笙勾起自嘲,清澈的眼底,陡见一辆白色宝马驶过来,被红灯拦截,并排稳在当下,乔予笙目光越过车窗,正好凝见抹熟悉的轮廓。
宋贤无意中侧过脸,便这样同她视线相撞。
乔予笙心口一刺。
以为经历这么多,过去这么久,她已经不会再起任何波澜。
不是说,时间是最好的偏方吗?原来治好的全都只是皮外伤。
身旁柳素发现男人的异常,随宋贤眼角望去,情敌见面,除了互相摆出脸色,没有多余的寒暄。
柳素伸出手,主动挽住宋贤的胳膊,笑得分外醒目,“你还想着她吗?”
宋贤黑眸折向她,“我的事你少管。”
“你知道什么叫做,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么?”
男人眉目一拧,“闭嘴!”
柳素不怒反笑,双手上移,大胆的搂住他的脖子,“订婚宴上的难堪,我不会让你给我第二次。”
他们的对话,乔予笙自是听不见,柳素刻意做出的亲密,反倒清晰的映在她瞳孔上。她知道是假的,那个女人这么做,无非是想打击她,宋贤要真那么快就去接纳别人,她当初便不会爱他那么久。
乔予笙别开眼,嗤之以鼻,小手段而已,她根本不用放在眼里。
柳素目的达不成,心里自然不爽,“看,我都同你这样了,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们相好那几年,也就这点情义。”柳素冷笑声,“到底该说乔予笙太薄情,还是你太傻?”
宋贤抓着她一只手拉下来,他虎口处力道很大,柳素狰狞着一双眼睛,疼得骨头像要裂开似得,“怎么?被我的实话激怒了?”
“想日子好过,我劝你还是安分点!”
宋贤丢开她,柳素来不及收手,胳膊撞在挡杆上,刮出一道红印。
红灯倒数几秒,两辆车子蓄势待发。
3、2、1……
一脚油门到底,宋贤的车子直行出去,同乔予笙分开一条道,渐行渐远。
时间在变,人也在变。有些事,不管接不接受,回不去的,就是回不去了。
谈枭眼望内视镜,“心情不好吗。”
乔予笙目光挪向镜面,牵开唇角两边,“怎么会?”
男人笑下,“我以为看到宋贤,你心里又有了什么波澜。”他两手握住方向盘,鹰眸移开后望住前方路面,乔予笙只能瞧见男人细致的侧脸,摸不清他说这句话时,到底是什么表情,“你别瞎想,我同他早就没关系了。”
谈枭未再多说,猛地提起车速,车尾的雪花一带而过,凌乱翻飞。
北城区,泽翰壹景。
售楼部门口两旁摆放着几束喜庆的花篮,一张红毯自台阶延伸下来,高挑的迎宾小姐并排站立,各个肩头斜挂着楼盘标语。
苏堇捧着托盘,来回穿梭于人群中,她踩了三个小时的高跟鞋,这会儿累得要命,本想偷偷找个地方休息,孟岩又把她盯得紧。这便是得罪少东的下场,安排她来这种地方卖命。
魏痕端着咖啡,搭腿坐在贵宾席,他高挺鼻梁上架了副银边眼镜,斯斯文文,配上嘴角微勾的笑容,温文尔雅,俊得一塌糊涂。
他是今天最大的金主,在泽翰壹景一口气订购了三套别墅,楼盘经理对他诸多照顾。
应着魏痕的要求,苏堇帮他换了第四杯咖啡,“先生,您要的85度。”
“好。”魏痕点头笑了笑,“谢谢。”
“不客气。”
她将男人手边另一杯咖啡端走,苏堇看眼杯子里满满的褐色水,真搞不懂,还有人喝咖啡必须要85度的,她觉得现在这温度多好啊。
挑剔!
北城区的工地,谈枭是最大投资商,传言他今日会携妻出席,大厅内一众人都在等着,孟岩也不例外。
苏堇右脚跟磨破了皮,她踮起一边脚尖,一瘸一拐行至角落,背脊靠墙打算休息,孟岩阴魂不散,一把黑影照在她头顶。
苏堇斜过眼,欲哭无泪,“你干嘛老跟着我?”
孟岩曲起中指关节管她头顶敲去,“工作!”
“你没看我脚擦破了吗?”苏堇把伤口拿给他看,孟岩懒得理会。
“扣工资!”
混蛋!
苏堇暗骂,双手捧住托盘,咬牙走入厨房。
谈枭进入宽敞的售楼部时,大厅内引来不小骚动,乔予笙挽在男人手边,长发盘成髻,笑靥如烟。
乍眼看去,两人甚是般配。
魏痕执起杯耳,吹开咖啡中的奶泡,谈枭是众望所归,所有人拥簇去奉承的,唯有他,按兵不动,依旧保持着清醒。
苏堇在脚上贴了张邦迪,缓解疼痛,她端着酒水出来,兴奋之余,不忘冲人群招手,“予笙!”
身为谈太太,自然有抹挥之不去的光环,在人前,特别是和谈枭共同出现的场合,她必须得保持着那份气质,乔予笙回头望她眼,无奈的挤出个笑。
被人围得水泄不通的滋味,真难受。
苏堇却羡慕的不得了,“女人呐,果然是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原来她才是正牌,难怪。”孟岩嗓音在她近侧落下,苏堇白他眼。
“你别想打鬼主意。”
孟岩不屑,“你是不是很羡慕?”
“我好姐妹,我当然羡慕。”
“光羡慕有什么用?”孟岩弯起左唇,“你没那个命,也只有远远看着的份儿。”
苏堇凤目瞪过去,怨恨味很浓,孟岩见到,却觉得解气,“上次谈枭来公司找你,只一面而已,便给了你无限风光,我当真以为,你才是他的女人,啧啧啧,果然是同人不同命。”
“我怎么闻着,好像有股挑拨离间的味儿?”一道声音突然从斜上方响起,两人同时扭头去看,乔予笙优雅的握着个手拿包,正冲这边走来。
苏堇一喜,“予笙。”
孟岩脸色微变,自知理亏,识趣的准备离开。
乔予笙伸直手拿包,挡住他,“见了面就是朋友,不一起交流么?”
她仔细瞅着这张脸,越看越熟悉,怪不得她说孟岩是谁,怎么会有那种胆量想调查谈枭,原来,真是个不怕死的。
上次在拍卖会上,有个年轻人被谈枭狠狠呛了一口,不是孟岩还能有谁?年轻气盛,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儿。
“谈太太。”孟岩恢复笑容,“久仰久仰。”
“不敢当,同样的台词我先前已经听过一遍,再多就觉得虚了。”
好一个下马威!
孟岩眸光一滞,没想到,这个女人能这么快将他认出来,他扯了扯嘴皮,笑得僵硬,“能够有本事成为谈枭的女人,谈太太果然有两把刷子。”
乔予笙莞尔而笑,她就当这句是夸赞,“谢谢。”
孟岩单手扶住胸口,弯腰冲她绅士的行个礼,“不打扰了。”
乔予笙垂下手臂,孟岩擦过她肩膀,皮鞋才迈开几步,乔予笙头也不回,笑道,“孟先生,见过两面也算有缘,我这里有句话想好言相赠。小人难当,倘若孟先生真喜欢以卵击石,伤害到我的闺蜜。”乔予笙眼角侧去,“到那时,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孟岩面容尽黑,他凸起咬肌,停顿的脚步渐渐离开。
苏堇搂着她的手,“真解气啊,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讨人厌。”
“往后同这种人少接触,懂得拿人弱点出来挑拨离间的人最可怕。”
“我知道。”苏堇撇下嘴,额角抵到她肩头,“不过他说的没错,我们的确同人不同命,你有谈老大罩着,谁敢欺负?你只需要动动你美丽的食指,发挥下谈太太的权利,就能把孟岩吓得屁股尿流,哈哈,你都没看见他刚才那样儿,多狼狈啊。”
“你呀你呀。”乔予笙点着她头顶,“还真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不成?”
别人再怎么惧怕她,那也是碍着谈枭的面子,脱下这层光环,她什么都不是,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罢了。
苏堇脑袋抽回,托盘捧在胸前,她扁着嘴,冲乔予笙做出个鬼脸,“不能同你说了,我还有工作要忙呢。”
乔予笙端走她盘中一杯酒,“去吧。”真羡慕能工作的人。
她举起杯子,压住唇瓣喝了口,洋酒的烈性,未经兑过,很浓,乔予笙咽下肚,酒精划过喉咙,烧得心窝里一阵暖。
大冬天,最适合喝这种酒。
她将棕色液体摆在眼跟前,手指轻晃高脚杯,来不及认真欣赏,一只修长的玉手自她身后过来,便将酒杯夺过去,乔予笙顺势回头,看见谈枭对准她留在杯沿上的唇印,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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