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枭舌尖抵住左唇角,拱在一边的唇肉,更显出五官的生硬。
读完遗嘱,乔予笙难以接受,她捏紧另一支录音笔,复又慌慌张张点开,乔予笙将它贴近耳际,手都在发抖。
宋老爷子的声音,乔予笙最为熟悉,没有经过任何处理,“予笙,当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我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知道这个秘密对你来说,太过于残忍,可是……”
乔予笙的泪水,夺眶而出。
宋老爷子字字句句烙于她心尖,仿若一把开了锋的利刃,乔予笙咬住下唇,强逼着也没能将眼泪控制住。
“不可能!”
她脚步趔趄,谈枭眼疾手快,接住要往后倒的女人,“笙笙。”
乔予笙后背贴紧男人胸膛,单薄的布料之间,彼此温度传递,可她的心却是冰冷的,乔予笙攫住谈枭的胳膊,拼命想要寻找一个依附点,“枭,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谈枭抿着唇,不说话。
乔予笙摇晃他,“你骗骗我也好啊。”
“笙笙……”
乔予笙眼角滚烫,她双腿下压,这会儿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谈枭抱住她往屋内走,乔予笙屁股靠上沙发时,她肚子没来由一阵抽痛。
“枭,”她赶紧说着,“我肚子痛……”
谈枭视线滑向她腹部,忙跪下单膝蹲在她身边,“要生了?”
“我不知道,预产期还有一周。”
乔予笙想躺下,她玉手撑住沙发,猛地摸到一些湿润,她杏眸圆睁,“我是不是羊水破了?”
“别怕,我去叫人。”
谈枭神色焦急,冲下楼叫来慕容钰。
这才知道,没见红羊水就破了,慕容钰让她躺着别动,并用枕头将乔予笙的下身垫高,防止羊水流完危及胎儿。
第一次生孩子,乔予笙毫无经验,她抓住谈枭的手掌,男人白皙苍劲的玉手已经紧紧将她握住,“枭,我紧张。”
“放轻松,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即便谈枭没有表现出来,但谁都看得出来他有多激动,盼望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能早日见到孩子?
他甚至期待,宝宝长得更像谁多一点。
谈枭将她的手拉到唇边,“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现在又不疼了。”
“什么感觉?难受吗?”
明明是乔予笙要生产,可谈枭表现的比她更紧张,尽管乔予笙心里战战兢兢,却又难掩喜悦,孩子在她的肚子里,与她同命相连,一个小生命即将诞生,她觉得神奇,又觉得感动。
遗嘱的事,乔予笙不愿再去想。
眼下,没什么比她的宝宝更重要。
不出十分钟,救护车已经赶来。
慕容钰忙前忙后将该准备的东西搬上车,自个儿孙子的事,她想亲自着手,并没有让佣人帮忙,王秀兰更别说了,原本袭来的睡意这会儿全无,眼见乔予笙被抬上车,她二话不说跟上去。
一家人,慌里慌张去了裴景弘的医院。
乔予笙身份特殊,被安排进了高级病房,幸好宝宝不缺氧,且胎位正常,她可以坚持顺产。
慕容钰在病房内来回走动,时不时询问下乔予笙的阵痛情况。
王秀兰一直拉着她的手。
夜幕下,窗外唯有昏黄的光泽淬入,同屋内的水晶灯交相辉映,乔予笙望着天空漫天的星星,外面世界的宁静,仿佛陷入一种祥和的状态。
她默默发呆,偶尔会因为疼痛感拉回思绪。
谈枭和裴景弘交谈几句后,急匆匆走进来。
该准备的东西,摆放在柜子里一样不差,慕容钰站得有些累,干脆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整理婴儿的小件。
小衣服小裤子的,她看着特别高兴,所有人都在满心欢喜的等待着这个孩子的来临。
之后的十二个小时,一分一秒过得特别漫长。
从傍晚到天亮,乔予笙阵痛频率越来越高,护士测量了下宫颈口,十指全开,马上可以顺产。
最后,她直接被医生推进产房。
砰——
门关上的刹那,谈枭绝俊的脸蛋有些苍白。
王秀兰边坐边等,慕容钰看出儿子的焦虑,她当年生他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
产房内,乔予笙平躺在床上,因为太疼,她一夜没睡,再加上这会儿下体开始出现坠胀,她的屁股和腰痛得要命,整个人都扭曲了,满头热汗淋漓。
助产护士拼命让她用力。
乔予笙脑袋一片空白,忍受着一次次更剧烈的疼痛,护士们都围在身边,“使点劲儿!”
乔予笙捏紧拳头。
半个小时之后,一股热流涌出。
哇——
响亮的啼哭传遍四周,乔予笙像虚脱一般软在床上,迷迷糊糊中,她听见医生说了句,“恭喜你,是个男孩儿。”
乔予笙脸色惨白如纸,细密的发丝由汗水附着,凌乱在她脖子上到处都是,直到这会儿,她才后知后觉,鼻翼瞬间泛起酸涩,眼泪情不自禁的流出来。
就算经历了这么多痛苦,可当宝宝出生的那一刻,她就好像什么都忘了。
134阴魂不散
医生将孩子抱到旁边,称了重量。
6斤6两,吉利数字。
他满身血渍,脸上皱巴巴的并不光滑,医生给宝宝做了清理,用一块事先准备好的毯子裹好抱给乔予笙看。
小家伙可劲儿的哭,乔予笙破涕为笑,“真丑。”
门外,谈枭早就迫不及待,没一会儿,护士便将孩子抱了出去,“恭喜谈先生,谈夫人,是个男孩。”
慕容钰欣喜若狂,凑上前将孩子搂抱过去,又亲又爱,“我的孙子,我们谈家的血脉,快让奶奶好好看看。”
哇哇哇——
谈枭长腿迈开,大步走进产房,他没来得及看眼孩子,就急匆匆走向乔予笙。
王秀兰在一旁,激动的直抹眼泪。
医生正帮乔予笙做着最后的处理,她还未缓过神,就见一抹欣长的身影挺拔的站在旁边,乔予笙目光望去,那张熟悉的脸,令她鼻尖又泛起酸来。
“你怎么进来了?”
谈枭薄唇冲她额头亲吻过去,“老婆,辛苦了。”
乔予笙眼眶微红,“枭,”含在喉间的嗓音干涩得好半天才说出口,“我们当爸爸妈妈了。”
她早前就说过,生孩子的时候不许谈枭陪产,男人起先不依,谁料乔予笙执拗得很,说什么都不让她跟进来。乔予笙知道,生产过程比较恶心,先前在网上都流露有这方面的视频,大多数父亲受不了这种画面,有的直接吐了,乔予笙也有心理阴影,自然不同意谈枭看见。
这会儿,她生完孩子第一个瞅见的就是他,说不出有多感动。
被推出产房之后,乔予笙安安心心睡了一觉,临到下午,宝宝清脆的啼哭声才将她吵醒。
慕容钰哄着孙子,爱不释手。
窗外,骄阳似火,一缕缕斑驳照射进来,洒在病房的各个角落。
乔予笙唇瓣轻挽,她望着谈枭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慕容钰将孩子递给他,男人轻轻搂抱在怀中,兴许是骨肉相连,一接触到爸爸,小家伙哭声渐止,双手捏成拳头在空中一阵乱挥。
乔予笙突然想到自己,她缺失的父爱,终于没能让宝宝重蹈覆辙。
三天之后,谈枭在微博上公开宣布喜得一位公子。慕容钰找人算了孙儿的八字,取名谈祉。
更是希望他能如同他的名字那样,弹指之间,长成玉树临风。卧室床头,两盏壁灯照耀。
乔予笙喂完奶,将熟睡的宝宝放入婴儿床,因为孩子出生时体重是个六六大顺的吉利数字,所以她给儿子又取了个小名,叫顺顺。
她穿着件宽松的睡衣,真丝面料,谈枭躺在床头,一条胳膊枕在脑后,正用那双格外狭长的眼峰盯着她。
顺顺晚上哭闹,这些天两人都没怎么休息好。
只能等到白天,慕容钰帮忙带孩子时,乔予笙由王秀兰亲手照顾着做月子。
她回到床上,谈枭掀开被子让她靠进来。
“顺顺睡了吗?”
乔予笙点点头,“睡了。”
“辛苦你了。”
乔予笙莞尔,谈枭递来只手臂,她枕上去,斜眼睨视男人完美的侧脸,“真当做了妈妈,我才知道母亲的不容易。”
谈枭搂着她肩膀的胳膊微用力,“我以后会更加爱护你和孩子。”
灯光胶着,两道橘黄的斑斓融为一体,乔予笙直勾勾瞅着男人的俊脸,谈枭的眉毛很浓,眉角处锋利入鬓,乍地看上去凉薄而无情。
但对她,却温柔体贴。
相处这么久,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无可挑剔的好丈夫。
当初决定回来,是最对的选择。
她曾爱过宋贤,倾注很多,执拗的想同他一生一世在一起,乔予笙的心里容不下别的男人。她是个死心眼,认定了谁,便会依靠那个人一辈子。
而现在,她早就没了宋贤。
她有了新的生活,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生了一个宝贝儿子,她的生命注定要同这个叫做谈枭的男人绑在一起。
乔予笙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还包含了自己的爱情,又或者只是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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