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里,苗氏先是去了女儿留给她的院子,里面的下人将其打扫得干干净净,家具用品什么都准备得很齐全,直接住进去是一点问题也没有,苗氏用过早饭,心情依旧不好,想着那算计她的人,心里恨得不行,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去了柳梅花的酒楼,因为这是她每次听到流言的地方。
只是,这一次却是让她失望了,苗氏选择了和之前同样的位置,可是隔壁却没有那几个人,她等了又等,中间还吃了午饭,喝了不知道多少杯水,以前每次都能碰上的人,却连半个影子都没有。
眼看着晚饭时间都要到了,苗氏再也等不下去了,叫来小二,“以前总是坐在这座的几位大姐,这些日子有来过吗?”说完这话,苗氏又将那几位的相貌形容了一番。
小二知道面前的人是东家的亲娘,对于她形容的那几个人印象很深,“之前她们每天都来这里的,而且一待就是很长时间,不过,已经好几天没来这里了。”
苗氏听了这话,神色一僵,愣愣地点头,“我知道了,若是她们再来,你派人来知会我一声。”
苗氏离开后,柳青松才进了酒楼,塞了二两银子,将事情打听清楚,跟他想的差不多,那些人果然不会等着苗氏回头去找他们,如果他没猜错,那些人恐怕早就离开了县城,以后都不会出现了。
柳青松回家就将事情跟柳全贵说了,柳青青也觉察出事情不对劲了,到底是谁?为了什么要算计他们家,如果这事是发生在他们三房和四房,她会觉得爷爷早晨的猜测很合理,可这是发生在二房,就有些奇怪了,二伯和苗氏和离了,可这跟她和哥哥们有什么关系。
“爷爷,你说他们是为什么?”柳青青将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
柳全贵也在想这个问题,家里的其他人同样是绞尽脑汁地在想,“老二和青柏是什么性子,我们都清楚,况且,他们两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村子里,不可能会得罪谁的。”
柳元宵的话其他人也是赞同的,“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是柳家人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若是不弄清楚这背后之人到底是何用意,对方一出手就差点让他们柳家去了两条人命,而结果是老二家和离,若是还有下一次呢?是不是用心会更加嫌恶,关系到家人,他们宁愿多想一些。
只是,这事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一家人想得头发都快掉了,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不想了,”柳全贵看着一张张越想越茫然的脸,开口说道:“这事我们知道得太少,再想下去也想不明白,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其实如果苗氏不犯蠢的话,他们就是想算计也不会成功的。”
听了这话,众人点头。
“所以,经过这次的教训,你们都要记住,无论多大的事情,都不要像苗氏那般犯蠢,大家一起商量,知道吗?”柳青青是赞同这话的,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这样做无疑是最好的法子,当然,她更希望什么事情都没有。
“青青啊,我们在村子里还好,我就担心青桦他们几个,京城那地方,可不好待,况且他们一个个还是在为皇上办事,”柳全贵是越说越忧心,“若真是得罪了什么人,我们也帮不上忙。”
见家里其他人也跟着担心起来,柳青青连忙说道:“爷爷,你就放心好了,我和哥哥他们都不会有事情的,你忘啦,之前我们的木县令是什么身份,那可是皇上的亲弟弟,有他护着我们,谁敢惹,再说,我和哥哥们也不是惹是生非的主。”
“那倒也是。”柳全贵点头。
为了让家里人安心,柳青青继续说道,“爷爷,你还记得之前太爷爷中风的事情吗?王爷向我们讨的法子,可是治好了太后娘娘,皇上可是大孝子,我想只要我和哥哥们不犯下大逆不道的罪过,皇上也会护着我们的。”
“爹,青青说得对,之前的木县令是多好的一个人,我想皇上跟他也差不多,有他们护着,又是天子脚下,不会出事的。”柳元吉笑着说道。
有了这两座大靠山,柳全贵和柳叶氏终于将心放到了肚子里,不过,想想还是劝道:“青青啊,就算这样,你回到京城还是要跟你哥哥们说,做人做事要对得起自个儿的良心,对得起每月拿到的俸禄,知道吗?”
实际上,柳青桦他们每年的俸禄并没有多少,至少在如今的柳家每年所挣的银子面前不值一提,但在柳家人心里,那银子是完全不一样的,因为那上面带着让他们自豪的荣光,这是柳家人兴旺发达的开始。
柳青青连忙点头。
“爹,放心吧,这次送青青回京城的时候,我会好好地跟他们说的。”柳元吉笑着接话。
柳青青又在家里待了几天,看着没有她帮忙,小铁蛋也能好好地吃东西,一天一天地在成长变样,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才收拾了一大包家里准备的东西,由柳元吉和刘元丰兄弟两人送她回京。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柳全贵对着柳青青说道:“今年中秋的时候,你们记得都回来,你和青云定亲这么久,如今你也长大了,我和你元时大伯商量了一下,在那个时候将婚期订下来,我想着在过年前后,趁着青桦他们都有时间,挑个好日子,把你们的婚事办了。”
听了这话,柳青青的心罕见地跳得有些快,不过,面瘫终究是面瘫,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虽然她有些羞涩,但更多的是甜甜的像是吃了蜂蜜一般的感觉,点了点脑袋,没有回话。
之后家里的人说什么她没听进去,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像是睡在云端一般,第二天醒来,虽然不记得梦到了什么,可心情倍好的她知道一定是个美梦。
所以,即使她是个面瘫,可眼里满满的笑意还有浑身散发出来的愉悦,让关注她的柳家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柳家人看着离开的马车,一个个脸上都有了笑意,“哎,果然女大不中留啊,瞧瞧咱们青青,不就是说中秋将日子定下嘛,高兴得都傻了。”柳全贵严肃地说着带着几分醋意的话。
而听了他这话,柳叶氏有些担心了,“老头子,你说青青这样,青云那孩子又那么优秀,让他做我们家的上门女婿,时间久了,他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他敢!”柳元宵冷着脸说道。
“你呀,就是想太多了,青云那孩子是个好的,不会出现那样的事情。”柳全贵安慰着柳叶氏,心里却在想,若是柳青云那小子敢让青青伤心,让她受委屈,他一定会让他好看的。
不止是柳全贵这么想,柳家的男人们都是这么想的,于是,远在京城埋头公干的柳青云连续地打了好几个喷嚏,喜滋滋地想着,莫非是青青在想我,念叨我了?
而马车的柳青青想着不是今年年底就是明年年初,她就要成亲了,感觉有些奇妙,想到柳青云,她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原本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与她跟哥哥弟弟那样,直到此时她才发觉,原来感觉完全是不一样的。
她就要嫁人了,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的她想了许多,前世没有发生意外前的幸福生活,后来又来到了柳家,一大家子人在一起也很快乐,回忆完了之后,她有在想以后嫁了人的生活,她相信柳青云会对她很好的,应该也会像奶奶和娘亲那样,生好几个孩子,然后好好地将孩子养大,看着他们娶妻嫁人,越想越美好的柳青青,却被突然停下来的马车一晃,若是常笑没睡觉,还能反应归来,可刚精心的常笑哪里来得及,于是她磕到脑袋了。
“你怎么回事!没长眼睛啊!”驾车的柳元吉火气很大地着面前差点被马蒂猜到的人吼道,刚刚这是惊险,要不是他反应速度快,这人不死也中伤了,受了惊吓的他能对这直接往他马车上装的人有好气才怪。
柳元丰是紧抓着马车才没有被甩出去,听到马车里发出咚的一声,连忙拉开帘子,“青青,你没事吧?”
柳青青放下捂着脑袋的手,“有点疼,四叔,你给我看看。”
一听自家宝贝女儿的话,柳元吉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回头,就看见青青额头上青了好大一片,顿时心疼得不行,“青青,不疼啊,还有一会就到京城了,倒时候就可以找大夫给你看看,常笑,你让青青靠着,别让她乱动。”
“爹,我没事,就是刚才被吓到了。”柳青青伸手小心地揉了揉额头,还真是疼,于是,听话地靠在常笑身上。
“青青啊,睡会,睡着了就不疼了。”柳元丰也跟着哄道。
“恩,我知道了,四叔。”
看着柳青青闭上眼睛,两人才回头,皱眉,“你怎么还没走?”
那人像乞丐一般,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乱糟糟的,听了问话,一下子就跪在马车面前,“两位大爷,你们行行好,我弟弟病得快要死了,我,我。”
原本说得很通顺的话语,到了这里变得结结巴巴气啦,最后鼓起勇气抬起头,“能不能施舍一点银钱,给我弟弟看病,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两位大爷的。”
“是你!”柳元吉一眼就认出了那一张带着灰土污渍的脸,这小兄弟就是上次在京城跳出来帮他说话的两人之一,他没记错的话,上一次,这小兄弟穿着上看说不上是大富大贵,但肯定也是富足之家,这才几天,就变成乞丐了。
“大爷,”少年疑惑地看着柳元吉,显然没将他认出来,“您认识我?”问着这话的时候眼里带着希翼。
“我可不是什么大爷,你也别这么叫我,”如今明显不是聊天的时候,更何况地方也不对,想着他刚才的话,心里的火气也就消了,估计他弟弟病得应该挺严重的,否则,也不会这样冒险,“你弟弟在哪?带上吧,正好因为你刚刚冲出来,我们这也有人要去看大夫。”
一听这话,即使带着污渍,都能看见少年的脸红了,眼里满是愧疚,“对不起,我,我。”
“行了,快点吧。”柳元吉看着对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时间不早了。”
少年点头,一抹冒出来的眼泪,本来就脏的脸就更加不能看了,匆匆地向路边的小山坡跑去。
“三哥,这人?”柳元丰开口问道。
“几天前在京城帮过我和二哥,估计是遇到什么大的变故,今日又遇到,可见是老天爷的安排,能帮就帮吧。”说着话,柳元吉就看见那少年背着跟他差不多高的人走了过来,看着对方很吃力的移动,“老四,去帮忙。”
“恩,”柳元丰点头,帮着那少年将他弟弟扶上马车。
少年想跟着进去,被柳元吉给拦住了,“我女儿在里面,你就在外面坐着吧,老四,你看着他弟弟。”
听了这话,少年有些脸红,直愣愣地盯着马车帘子又带着几分担心,不过,到底没说什么,紧呡着嘴,沉默地坐在柳元吉旁边,看着一旁不断变化的景物愣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青青的额头没什么大碍,倒是那少年的弟弟有些严重,本来只是风寒,但因为拖得太久,如今烧得是昏迷不醒,很是严重,大夫扎了针,也开了药,至于能不能醒来,醒来后会不会变成傻子,这些都要看天意了。
少年握着他弟弟的手,红着眼眶没有说话,柳元吉给了诊费和要钱,叹了一口气,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小兄弟,你家在哪里?我们先送你们回家?”
少年茫然地抬起头,眼里带着痛色,抓着他弟弟的手紧了紧,随后摇头,“没有家了。”
柳元吉惊讶之后,便皱起了眉头,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现在这种情况,总不能将他们兄弟扔在医馆里,“老四,青青,你们怎么说?”
柳元丰和柳青青都知道柳元吉这么问的意思,“三哥,我没意见。”
柳青青点头,“爹,帮人帮到底,既然我们遇上了,总不能袖手旁观的。”会折福的,这话柳青青并没有说出来。
就这样,柳元吉一行人在少年感激涕零的目光下,带着他们兄弟俩去了青园街的院子,敲开门,看着面前长相清秀的姑娘,柳青青惊讶的同时,还没来得及问,他们帮助的少年倒是愤怒地冲到那姑娘面前。
“是你!”声音带着愤怒,少年想也没想就将对方推到在地。
开门的姑娘看清对方的长相时,原本带着笑容的脸一下子就僵住了,随后变得惨白,“这位公子,你是谁,我并不认识你。”只是闪躲的眼神和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
“好,好一个不认识!”少年被气得浑身发抖,“你说这话就不怕被天打雷劈吗?”
看着面前的场景,柳元吉等人感觉很是神奇,柳家叔侄三人对视一眼,同时倒退一步,看着门边上柳宅两个字,确实是他们所熟悉的,这说明他们并没有走错地方。
“先等等,这位姑娘?你是谁?”柳元吉开口问道。
姑娘侧头看着柳元吉,大大的眼睛里带着泪水,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你们是谁?”
“这是我家。”虽然不知道他帮的少年和这姑娘有什么纠葛,但他更相信少年一些,再说,就算家里如今富裕起来,柳元吉和柳元丰都还是地道的农夫,在他们心里,怜香惜玉之心少得可怜,还有,受柳全贵的影响,动不动就掉眼泪在他们眼里就是晦气,所以,柳元吉说话的语气不是很好,“老四,青青,我们进去。”
只是柳元吉四人刚刚踏进院门,“你们干什么?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快些离开,否则,我就报官了。”
看着又出来一个姑娘,腰间围着围裙,手里拿着掏火棍,一脸戒备地盯着他们,“姐姐,你没事吧?”
地上哭着的姑娘站起身来,摇头。
柳元吉没有理会两个姑娘,不过,心里对他家的那几个小子的火气却不断地再高涨,这领进门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呢,再说这院子里除了轻轻以外,住得都是大小伙子,难不成他们翅膀长硬了,胆子大得想与别的姑娘私定终身了,若真是那样,他一定会打断他们的狗腿。
想到这里,柳元吉哪里还忍得住,“常笑,你去把几位少爷都请回来,对了,别忘了柳青云。”若那下子有什么别的心思,呵呵,他肯定不会客气的,管他是不是状元。
常笑听了这话,看向柳青青,听见她听了同意,一阵风刮过,院子里已经没有他的身影。
“青青,老四,我们进去。”柳元吉看也不看那姑娘,和那少年将他昏迷的弟弟扶了进。
柳元丰见两位姑娘防贼似地跟着他们,盯着他们,心里同样冒火,“无论是谁同意你们住在这里,现在都给我待在院子里,不要乱动这里的东西,有什么话也等那些兔崽子回来之后再说。”
两人还算没有傻到底,多少也猜到了两人的身份,红着脸有些慌张地站在院子里。
不说柳元吉兄弟两人,就是柳青青心里也有些不满,这里是她的家,莫名其妙地出现两个姑娘,还一副主人的模样,能舒服才怪。
等安顿好那昏迷的小兄弟,厨房了的柳元丰正准备下面条,柳青云就赶了回来,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
“青云少爷!”两个姑娘眼里也带着喜悦,不过,行礼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
只是,柳青云看也没看两人,急匆匆地走到柳青青面前,“青青,你回来了!”好些日子没见,若是青青再耽搁,他都准备请假回村了。
柳青青点头,原本想着不理会他的,只是看着他眼里根本就没有掩饰的喜悦和情意,再想着临走前爷爷所受的话,脸热得有些厉害,更是羞涩得不敢与他对视。
见青青错过眼不看他,原本有些奇怪的柳青云突然看见因为侧头而正对着自己红彤彤的耳朵,眼睛更是一亮,青青这是开窍了?
“看什么看!”柳元吉端着面走进来,就看见柳青云盯着他家闺女看,没好气地说道。
“三叔,我来。”柳青云回过神来,连忙带着灿烂的笑容,颠颠地上前,接过柳元吉手里的碗,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放到柳青青面前,“青青,饿了吧,快些吃。”
柳青青点头,因为肚子是真的饿了,所以并没有矫情,等到她爹和四叔都坐下后,就埋头,认真地吃了起来,就他们吃面的功夫,柳青桦兄弟几个也陆续地回到家里。
等到柳元吉他们放下筷子,擦了嘴后,才让在院子里待着的两位姑娘进来,柳元吉并没有看她们,而是盯着柳青桦,“老大,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柳青桦倒是坦然,“她们浑身是伤的晕倒在我们家门口,总不能放着不管。”
“所以呢,你们就作主让她们留下了?”柳元吉挑眉,他可不信他的儿子会这么不着调。
柳青桦摇头,“我们将她们送到医馆,留了银子,只是,她们的伤好了以后,说是孤苦无依,没有银子还给我们,所以愿意卖身,做牛做马报答他们。”
说到这里,柳青桦脸上有些不自在,那样的方式,他们都是第一次遇上,“我们又不需要下人,所以就拒绝了,想到他们孤苦无依,又给了些银子,让她们离开,好好过日子。”
这桥段?柳青青心里的小人嘴角在抽搐,怎么都觉得熟悉和狗血,难道这两位姑娘是看上他们柳家的男子了?想要以身相许。
“然后呢?”
柳青桦还没有回答,那两位姑娘就跪在柳元吉的面前,一个个一脸凄苦的模样,同时开始不住地磕头,“老爷,求求你,让我们姐妹留下来吧,不然,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柳青槿翻了个白眼,他和他的兄弟们早就后悔了,这两个姑娘就像是膏药一般,沾上了就扯不下来,“爹,看见了吧,就是这样,我们拒绝,她们就跪在我们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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