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乔阳点点头,前些天晚上他都睡在子卿那里,所以对家里的动静一点也未察觉:“张南宿与罗入景早已勾结在一起了,那地下仓库,也就罗入景知道在哪里。”
“只是……张南宿和罗入景要辎重干什么呢?如果是为了倒卖的话,这都过去两个多月了,也没有丝毫风声啊?”慕成佑有一丝不解:“莫非要等待什么时机?”
柳乔阳从衣服中摸出那天在宛儿荷包里找到的紫晶石,递给慕成佑:“我猜与这石头有关,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透。”
慕成佑知道最近玲珑斋里一种紫色晶石做成的饰品在平阳大卖,却并没有见过原石,此时拿在手中一看,不由“咦”了一声。
“想到了什么?”
慕成佑确定地说:“这种晶石我原在北戍边关见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正是现与父亲交战的北棘所特产的。因为两国禁止通商,这种晶石才不曾流入大庆。”
话一出口,两人顿时都明白了:“他们要把辎重卖与敌国!”
柳乔阳不禁愤然道:“哼!竟然是这样!北棘奸人向张南宿购买他们无法制造的箭矢,而两国禁止通商,货币无法交换,只好利用晶石来购买。可偏偏这晶石在平阳没有市场,他们便通过罗入景将晶石转手给我,让我给他们卖出个天价,为这晶石创造了价值。他们便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慕成佑沉思半晌,低声说道:“看来的确如此。好深的心机……”
“如果不是从宛儿处得到了这颗石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在为他人作嫁衣裳!”柳乔阳气得要吐血了。
慕成佑径自沉吟:“张南宿已死,罗入景如今不知去向,可如果抓住以他为楔口救你的话,我怕他会抖露疾风堂之事,到时候你我都得完蛋。如今之计……”慕成佑用手指蹭了蹭额头,向柳乔阳道:“看来我得去趟北戍边关,找到购买这批货物的北棘人,将他们带回来当面对质为你销罪!柳兄……这些日子我会试着让严督察拖延审讯你的时间,不过,可能也得委屈你了。”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该谢谢你……”柳乔阳感激道。
慕成佑轻笑一声:“你我需要这么客气吗?那我这就先去了,你多加保重,这颗紫晶石先借我一下。”转身欲走之时,邪笑着问柳乔阳:“有什么话让我带给子卿吗?”
是呢,那个人此刻一定不知道慌张成什么样了。柳乔阳淡淡一笑:“让他好好地等我回去。”
……
待慕成佑离去,牢狱中通道的侧室中闪出两个身影,也随之出了监牢。
一出监牢大门,便听见守卫士兵恭恭敬敬向两人行礼:“恭送平乱使。”
沈洛殊冷着脸向两边点点头,便由常叔扶着离开了水牢。
“公子……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这回,是救还是不救?”行至无人处,常叔敛目询问沈洛殊的意思。
沈洛殊轻轻勾起唇角,眸光流转:“他慕成佑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趁早别在我面前混了。”眼光瞟向一边的树林,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不过……他堂堂羽林军统领竟然敢擅离职守。常叔,我看这皇城还是太冷清了,如果有刺客刺杀未遂,皇上却遍寻不着羽林军统领的故事就热闹许多了。”
☆、第九十八章韶华莫负 (3034字)
在慕成佑起身去北戍边关之前,特意到倾城阁的小屋中见了子卿一面。
宛儿生死未卜,柳乔阳被关入大牢,柳府被查封,所有人等只能进不能出。所有的变故发生只在一夜间,不知柔弱的子卿能否承受得住所有的打击。
慕成佑本来已经做好了见到一个失神落魄的子卿的心理准备,可是,当他走近子卿的小屋时,听到的琴音却是铮铮有力,声声分明。心中不由一喜,原来子卿比他想象的要坚韧多了。
轻叩门扉,屋中琴音戛然而止,不一会儿便看见穿束整洁的子卿前来开门。
脸色比平时苍白了些,但那双眼眸却显得更加镇静坚定,额上束着白布,似是为祭奠亲人。
慕成佑突然了然道,子卿还不知道宛儿已经得救,便道:“子卿,快把你头上的白布摘了吧。宛儿现在好好的呢,那晚,沈洛殊已经让常叔将他从火里救出来了。”
“真的?!”子卿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还带着一些晶莹。
慕成佑轻笑一声,点点头:“嗯。似乎只是被烟雾呛晕了,没什么大碍。听说……沈洛殊已经暗中将宛儿送到王之初的小院落去了,张侍郎那边还只道是人都烧没了。”
“太好了!宛儿没事就好……”轻轻蹙了蹙清秀的眉,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我已经失去他了呢。”
“诶?你就关心宛儿,不想知道乔阳的情况吗?”慕成佑忍不住笑着问道。
却见子卿将头侧向一边,眸光由柔和变得坚定:“我会好好等他回来的。”
慕成佑顿时哑然失笑,这两个人啊,话都说得一模一样。向来波澜不惊的心里莫名其妙起了几分羡慕之情,自己将来是否也能遇上这样的一个人,彼此心心相印呢?呵呵,这样的感觉是否就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呢?
不再卖关子,慕成佑将事情始末简要对子卿说了一遍,便起身告辞:“子卿,你放心。我一定会及时将人带回来为柳乔阳洗脱罪证的。”
“嗯!我相信你!世子……谢谢你。”
“诶~谢到不用谢。”慕成佑星目一亮,剑眉一剃:“不过,等我将柳乔阳救出来,你得单独给我弹只曲子,只是为我而作,怎么样?”
“好!”子卿微笑着答应。
送走慕世子后,子卿一脸肃穆地坐回琴前,轻轻拨动琴弦,喃声道:“乔阳……我相信你不会有事的。如果……你回不来……”子卿轻抬起头,一双明眸淡然地看向窗外:“我也不会独活!”
……
子卿拎着宛儿爱吃的糖葫芦和小糕饼忐忑地来到城郊王之初的农家小院。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甚至怀疑这是真的。他对宛儿始终有一种特殊的怜爱,也许是可怜宛儿凄惨的遭遇,也许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亦或许,他想将对乔生满心的歉意全弥补在宛儿身上。
进了堂屋,却发现王之初正在整理屋中东西,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王之初见子卿进来,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向子卿微笑道:“子卿,你来啦。宛儿子里屋呢。”踟蹰一下:“只是……他可能不记得你了。”
“嗯?!”子卿睁大眼睛惊呼一声。
“可能那晚的恐惧和惊吓,令他失忆了。”王之初一边说,一边走到里屋门前,掀开门帘让子卿进去。
宛儿此时已作男孩打扮,正安安静静地趴在里屋的桌椅上,埋头玩着些木头做的小物件。
“宛儿,你看谁来了?”王之初叫了一声。
“嗯?”宛儿乖巧地扭过头来,一张玲珑小脸白白净净,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水汪汪的,只是看向子卿的眼神却带着些许陌生。不过……一看到子卿手里拎的小零嘴,立马兴高采烈地跳下了椅子跑了过来,脆生生地说:“哥哥,这些是给宛儿的吗?”
子卿赶紧将零嘴递给宛儿,轻轻抚摸他的小脑袋:“嗯,都是你的。”
“嘻嘻,哥哥最好了。”宛儿接过零嘴,欢天喜地地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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