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红叶郡在秦爷的管辖之下,官府里养了一大帮不干实事的闲人,整天除了捞油水就是欺压老百姓。现在秦爷走了,红叶郡由一群清白的官员暂时接管,终于能为平民做点好事,也是一种进步。
在赶走了害虫之后,村里的男女老少在村长的带领下,将自身所种的好菜、好米、鸡蛋等自愿送给了前来帮忙的官员。
尽管隔着重重的人群,祁砚还是幸运地听到了他们之间的部分交谈。官员解释说,这些魔虫的出现与北方魔气的蔓延以及朱国魔国两方的冲突有关。他还郑重地叮嘱他们,最近一段时日一定要密切注意村庄附近的异动,一旦有魔气四溢或者魔人出没的现象,要及时禀报官府。
魔人是很危险的人种。细说来,他们甚至不被朱国的大多数百姓认作是“人”。在小珍宝龙遇袭的那一次,司冬墨和祁砚曾与魔人正面交锋过,他们亲眼见识过魔人的长相和手段。魔,确实是诡秘而凶残的生物。
“近来朱国和北界魔国在边境地带频频发生战事,朝廷上层已经相当紧张,魔国蠢蠢欲动。这次的魔虫极有可能是他方放出的侦察营,目的在于将魔气牵引进入朱国的疆土,在不知不觉中腐化朱国的大地。所以,各位乡亲父老定要引起重视,一旦察觉魔人或魔物活动的迹象,就及时向官府汇报,举报有效者予以奖励。”
官员向村民们反复强调着魔人的危害。站在人群后方的祁砚悄悄地捏了一下司冬墨的手指,问他道:“朱国和魔国之间,不会是要开战了吧?”
冬墨微微蹙眉,低声答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二十年前两国就曾经打过一大仗,那次整整打了四年,朱国北方的半壁江山都快被魔国吞噬完毕。所幸,邻国白国的皇帝慷慨地出兵前来相助,民间也有各路人马自发组成了反抗军,才勉勉强强收回了一部分领土。”
他犹疑了片刻,还是说道:“不过,魔国近年来时不时地会在边境和我们国打起大大小小的仗来,他们始终未曾放弃攻陷我国的念头。
只可惜上次大战过后的二十年来,咱们的国家不但没有变得强大,反而还越来越走下坡路。据说,现在国家军队的战力甚至还不如二十年之前,国太弱,敌人自然也就动了心思。”
听了他的话,祁砚的心情有些阴郁。他前世出生于太平盛世之中,从来没有亲历过战火,只在纪录的影像或是长辈的叙述当中听闻过战争。无论在什么年代、何种世界,战争或许会为上等阶层的权贵谋得一部分利益,但凄苦的永远是老百姓。和上辈子一样,祁砚此生穿越而来,也不过一个平凡普通的小老百姓,手无寸铁。
没有任何国家的子民会乐意目睹家园遭到战火的侵袭。想起此前在影像中看到过的无家可归的战争难民,祁砚心口一阵疼痛。他不禁攥紧了手指。
“祁砚,你别担心。”冬墨轻轻地揽住了他的肩膀,很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眸,说道:“其实,以咱们朱国当今的状况,仗没有那么容易打起来。朝廷在二十年前的那一仗里元气大伤,近年来一直在想方设法和魔国和谈,要说打仗,当今圣上和朝廷的大官僚们比咱们更不想打。”
他顿了顿,忽而涨红了耳朵,对祁砚说道:“就、就算是打起仗来,那个,我、我也一定会保护你,保护我们家的。”
祁砚看着他结巴着努力表达的样子,本来有点好笑,但听了他的话之后,忽然又笑不出来了,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暖融融的。
有点动容,内心里更是悄悄生出了和前夜相似的微妙滋味儿,又甜又苦。
人们战胜了虫灾,却也没有时间来放松和欢庆了。收割的时限迫在眉睫,就连从来没有干过农活儿的祁砚也积极地投入到田地之间,为冬墨家帮忙收割粮食。
好在他的模仿能力依旧生效,并且随着身体的生长而越来越强大。不需要有人专门来教,祁砚观摩了司冬墨完整地示范过一遍之后,就可以漂亮地完成在稻田里收割谷子的一系列动作。乐家的几亩薄田面积不大,一家四人齐心协力,很快就在最适合的时段内把谷子全部收了上来。
他家的田地大多数都是赌场租借给他们,收割的成果除了留下一部分自己吃之外,剩下的粮食全部卖给前来收购的粮店。朱国的粮店算是“皇家的店铺”,他们收上粮食之后再进行转卖和分配,保证市镇里的居民能够吃上粮。
把稻谷收好之后,乐弘去找村里的头头报上户名和斤数。粮店的人进乡统一收购,挨家挨户地走一遍。
在收粮的那一天,冬墨领着他去村里的道上旁观,而和他们一同出现在田边的还有许许多多朴实的村民。他们热情地欢迎前来收购的粮店伙计,纷纷利索地将自家粮食拉出来给对方验货。称完重量、检验好坏过后,对方便爽快地支付钱币,将它们交到热切盼望的农民们的手上。
这是祁砚第一次亲眼目睹、亲身经历到田园丰收的喜悦。农民们辛勤劳作一年之后,种出的成果被陆陆续续地收走,换成了一袋又一袋叮当作响的铜板或银元,家家户户洋溢着喜庆的氛围。偶有因家人或田地出了变故的人家收成较少,大家伙儿也自发地或在村长的号召下帮扶一把,邻里之间其乐融融。
冬墨家的几亩薄田算是村里最少的了,赌场那边给予的土地仅仅只勉强能满足他们家的温饱,再加上之前乐弘帮不上家里什么忙、乐夫人又病重,整个家都由司冬墨一个人撑着,所有的田地都由他独自料理,因此种田种得很辛苦。
不过,今年夏秋,他在镇上的食肆里赚到了相当不错的收入。还清了债务,这些田地也会被赌场的老板收走,他也彻底笃定了主意,这阵子在家收拾过后,就正式走上厨子行业,继续和兰老板的合伙生意。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又到了赌场前来收债的时候。司冬墨拿着银票,亲自去了镇上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张清债的文书。
当他把文书摊放在桌上的时候,乐弘和母亲都禁不住红了眼儿——这副由过去的乐家遗留的、压在他们身上好几年的重担终于卸下了,他们总算能够松口气,在熟悉的家乡有尊严地活下去。
晚稻收割过后,已是深秋。在经过了一年的忙碌之后,乐庄的大多数村民都进入了闲暇的时期。在地里劳作的人影逐渐稀少,人们走亲访友,串门唠嗑,或是采购食材和物品,纷纷开始为将要到来的新年做打算。
至于刚刚摆脱了沉重负债的司冬墨一家,则怀着无比愉悦的心情,准备迎接第一个轻松而美妙的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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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砚正手脚利索地收拾着包裹,忽然从屋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得咚隆咚隆直响。他抬起头,发现乐弘背着弓箭和布包,大步跑着向屋里冲了进来,兴冲冲地大喊:“喂喂,哥,祁砚,我跟老康他们在山里打到了一只大怪物!你们快跟我来看!”
“怪物?”
祁砚还在犹豫,乐弘不由分说走上前,拖着他就往外走:“快来快来,绝对是你从来没有见过的!”
听到吵闹声的司冬墨从后屋走出来,惊讶地看着乐弘:“在叫什么呢?”
“哥,来得正好,咱们打到了一只很大的玩意儿,你快过来看!”
冬墨一蹙眉:“怪物?弘儿,我不是叮嘱过你了,不让你再去打猎了吗?这马上快到冬日了,山里头非常危险,小心中了寒毒……”
乐弘撇了撇嘴:“哥你和祁砚靠帮人开店赚了这么多钱,我也想学点手艺,打点好东西来补贴家里。”
听到乐弘的话,冬墨张了张嘴,但欲言又止。他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瓜,轻声说道:“好,能学东西是好事,不过你一定要小心点。我和祁砚马上要准备出发回食肆了,你多在家呆一会儿,陪娘说说话。”
“我就是知道你们马上要走了,才趁着这最后的工夫去打猎的。不然,以后可就没机会再出门了。”乐弘瘪起嘴,闷闷地嘟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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