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片沉寂半晌,时间仿佛过得极慢,谢临泽想起许延就是因为他的娘才一步步走过人生最难过的坎,不由生出几分感慨的滋味,那声叹息堵在嗓子里还没有吐出去,他便听见许延回道:“我现在抽不开身,就请你先回去帮我看看她,今年开岁怕是回不去了,等到这边事了我便回去。”
“哎,说的什么客气话,放心吧,咱们两是兄弟,你娘就是我娘,等明个就回去,再说了我还吃了许夫人这么多顿饭,不能白吃啊。不得不说,北娆的饭菜真难吃……”
两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谢临泽把木窗关上,回到床榻边一头倒进柔软的被褥里,面颊在被褥间蹭了蹭,静了片刻他钻进冷衾被里慢慢捂热了,在屋里等着许延回来。
许延安排好周垣后进门,在床榻边刚一坐下,他以为已经睡着的谢临泽忽然起身一把从后面抱住他,许延毫无防备被对方这猛地一扑,没有坐稳又没有拉住床沿,两个刚刚杀进杀出大将府的男人竟然一起摔下了床。
谢临泽原本想吓吓他,没想到自己也跟着狼狈的摔了下去,腰后磕了一下,又拉到了大腿根,顿时疼得嘶了一声。
他睁开眼想看看许延怎么样了,然而对方还没有起来,第一个动作就是转身来看他的情况,紧接着把他从地板抱回到床榻上。
四目相对,许延露出了无可奈何的好笑意味,“你在做什么?”
“我就……”谢临泽想了数息没词了,直接顺从心意张开手臂抱住对方,“我就想抱抱你。”
许延怔了怔,随即脸上的笑意渐渐放大,方才积压在心头的沉郁一扫而空,同样搂住了男人,在他耳边低声道:“怎么,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坏事?还是在等着我帮你做明天的饭菜?”
第89章 练剑
“饭菜?”谢临泽一扬眉毛, “我摘人脑袋都信手拈来,何况是做几道小菜,再说我都看过你做了多少回, 早就记住了。”
许延不再说什么, 可眼里明摆着对此存疑。
“去吹蜡烛,准备睡了。”谢临泽用手肘捣了他一下, 拿过抱枕放在床前拍了拍,躺回到衾被里。
蜡烛一灭, 屋里陷入一片静谧的黑暗, 身边的被褥陷了一些, 许延在他旁边睡下。
谢临泽本想着早些休息,可这会儿又有了精神,反反复复地想着方才对方和周垣的谈话, 忍不住开口:“许延?”
身边一片安静,看起来对方像是睡着了。
谢临泽不信他能这么快睡着,把手从被褥间伸过去打算掐他,半路便被许延的手掌攥住, 对方低沉的声音在屋里响起:“你是不打算睡了?”
谢临泽侧着身去看他,“许延,跟我说说你幼时离开京城之后的经历吧。”
许延:“怎么说起这个?”
两个人的手拉在一起, 谢临泽能感受到对方手心里温热的细汗,“就是想起来了。”
“很多都记不大清了。”许延似乎在回忆着,“以前还是挺没用的,离开京城之后一度居无定所, 想承担责任却又闯出许多祸,还是娘在后面收拾,没有银子寸步难行,幸好在白驹门学了武,下了山才算真正过起日子。”
谢临泽看着对方在黑夜里的轮廓,眼也不眨,“后来为什么要回京城里开客栈?”
“方便打探消息,也是为了搜罗药材好给娘治病,她因为以前……”许延顿了顿,“落下病根,诊治钱去如流水,便开了间客栈谋利。”
许夫人对于许延的重要无须多言,谢临泽心里又犯起愁,从太玄殿开始他和许延便待在一起,除了岭北那会儿几乎是寸步不离,许延帮了他太多,可许夫人病了他还要把对方绑在身边,装作不知道,不让他离开未免也太过只顾及自己。
话在嘴里滚了一圈,想到他会离开,谢临泽便难以继续假设下去,他这二十多年来命运多舛,满是背弃和黑暗,交织在朝野和皇权的争斗中,寻来觅去身边也只有许延一个人。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条路走到这一步,原本他这般舍不得放手,失去许延这束光,他怕早就成了一具腐烂的白骨。
许延见他不说话,将谢临泽拉到怀里贴着,“别想那么多。”
贴着对方温暖的胸膛,谢临泽一句话问出不口,彻底杜绝了提起这事的念头,就厚颜装作没有听见吧,等到佛罗散的余毒清完就第一时间跟许延去离镇,到时再好好弥补许夫人。
他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准备靠着对方睡过去时,不料许延想起往事,不自觉地起了念头,问:“你当初为什么要让我和我娘走?”
谢临泽困意深沉,声音都变模糊起来,“你不是知道吗?”
“我不知道。”
原因对方明明一清二楚,谢临泽懒得回答,刚刚放任意识散开,就感觉到许延的手进了他的单衣里,他立刻抓住对方的手,“还让不让睡了?今天在大将府为救周垣杀了那么人,你就不累吗?”
许延好整以暇地道:“先把话说清楚。”
谢临泽只好道:“我预料到之后朝堂乃至京城一定会发生震荡,朝臣官员都要面临劫数,季家更是重之之重,就先让季老太爷把你给送走。”
“为什么单单送我一个人?你就这么记挂我?”许延嘴角带笑。
“你就是想听好话对吧?是,特别挂念你,哪像你过个三载五载的,就把人全忘了,一直没认出来。”
许延噎了一下,“何止三五载,明明隔了那么久……况且你认出来我不也没有说。”
“毕竟扔你送来的药材在前,我如果一开始说了,估计你不仅不会带我离开太玄殿,还会揍我一顿。”
两个人越说越追究起来,许延道:“你直说当初让我离开京城的人是你,不就完了?”
谢临泽扬了扬眉,“你会信吗?”
静了数息,许延才继续出声:“那之后呢,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让我欠恩情的不是季家,而是你?”
谢临泽也没有那么快回答了,慢慢地说:“因为后来我跟你去了季府,才发现我对季六了解的太少了,季家为了名声而掩盖了你母亲遭受的对待,我知道的太晚了,我原来以为你就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弱不禁风的小孩子。”
许延听出他话里的自责,凑近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我不该提过去的事。”
“以前我会不想提起,不过现在跟你在一起,谈起来也就没什么大不了。”谢临泽安心的闭上眼睛,声音渐渐低下去,“睡吧。”
许延等对方呼吸平稳才随着他一起睡过去。
夜里两个人说完话,相拥着一起入眠后,夜里又落了雪,到了天蒙蒙亮停下。
外面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踩上去稍微一使力便碎了,冬日里的太阳总是掩在层云后,远处云海茫茫,配着流银千里的浩淼湖面,说不出的壮阔。
谢临泽修养了好一段时间,身体差不多逐渐恢复,只等着巫医们再清一次余毒,他在屋里待不住便开始拿剑出去练,论起杀人的伎俩还算过得去,可过去这么长时间,实打实的练剑总还是有些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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