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银屏止住眼泪,拧着眉心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李遂意膝行两步到她跟前,悲声道:“娘娘……您再仔细琢磨琢磨,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人?”
听他这样问,陆银屏先是一怔,后又道:“什么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遂意看着她身后的莲花生大士,咬了咬嘴唇,又道:“您还记得您在李璞琮门下时,都见过谁?”
陆银屏想不到他会问这个,更是不知道这跟拓跋渊的病症有什么联系。
但她仍是答了:“崔氏的两位公子和我表兄都在李璞琮门下,也有几位名门之后,本宫是关门弟子,是他们最小的师妹。见过的便是这几位师兄。”
李遂意摇头:“再想……”
陆银屏想了一圈儿,感觉还是原先那几个人。
她以为李遂意在糊弄她,便厉声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卖什么关子?!”
李遂意再稽首,提醒她道:“陛下……陛下继位前都是以公主身份示人……”
陆银屏低下头,眉头紧蹙。
先太后谎称自己生了位公主,逃过一死,所以天子幼时常着女装。
他三岁那年端王出世,先太后被赐死,然而有靖王在前,端王身为幼子,难以同背靠慕容氏的长兄抗衡。
为了宇文氏不被连坐,天子便以公主的身份继续伪装下去,在魏宫中生活了十数年,直至先帝立储,众人才发现这位深居简出的公主殿下是名男子。
电光火石之间,她终于想起为何看拓跋珣时会有些熟悉
怪不得他上任后将崔煜调去任城,又以治灾不力之名将他活埋。
他是秀奴!
“您落水那日,恰好先帝派来的人将陛下带走,连个招呼都没能打。”李遂意用袖子抹了一把脸,“陛下回京后被立为太子,北伐时途径大慈悲寺,遇到慧定。慧定名望高,陛下问他,欠了别人的要怎么还。
慧定想看他心智,骗他说在山脚下跪上大慈悲寺,三阶一拜,九步一稽首,便能换取上师舍利,可以消您的业障。他什么也没说,直接去了山脚,从第一层台阶跪到第九百八十一层……”
他指了指陆银屏左手上的木珠:“换来的便是这只。”
陆银屏手指抚上珠子
“若不是先太后,陛下也不会扮成女人活了这么些年。奴也劝过陛下,只是他羞于启齿,认为娘娘知道了定然会瞧不起他。”
李遂意又道,“奴不管娘娘是不是真心同陛下好,奴只知道这么些年来陛下的不易……前朝有二臣,兄弟有异心,他韬光养晦十数年才登上太子之位……
奴也知道娘娘的委屈,可咱终究是个阉人,不懂什么情爱,不知道娘娘心里到底有没有陛下的位置……
若是没有,索性您摊牌了,让他早早死了心,左右没有您,陛下这些年也过来了,没犯过几次病;若是有,又有多少,您不妨亲自告诉他。”
陆银屏心头发堵,想说什么,却听后面禅房传来拓跋渊的声音。
“四四?”
“四四
“四四!”
一声比一声焦躁,似乎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陆银屏猛然起身,甩下李遂意向禅房后走去。
“来啦。”她刚进了房间,便被人从身后拥住,一阵带着血腥味儿的男子气息如潮水一般淹没了她。
搁着平时,他这样突然出来吓她一跳,她早就开骂了。
然而此时此刻心头满是酸涩。
陆银屏吸了吸鼻子,反身紧紧地抱住了他。
拓跋渊发丝凌乱,眼神幽深迷茫,像是刚醒未醒的模样。
他轻轻啃着她的肩窝,焦虑不安地道:“刚刚去哪儿了?”
陆银屏拍了拍他脊背,温声道:“秋冬和李遂意在前殿说话,我怕他们声音太大吵醒你,过去骂了一顿。”
他「嗯」了一声,突然又道:“四四是朕的。”
陆银屏望着他前襟已经凝固的血液,点头:“一直都是你的。”
听她这么说,天子终于稍稍安心了些,又想来剥鸡蛋壳。
陆银屏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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